童年生活纪事（五）

    （五）童年的一次远行
　　
    在我的记忆中，8岁那年随姐姐一起到桑植县的边远山区——新街乡苏子溪去读书，算是我童年的第一次远行。
　　
    从我老家李家岗到苏子溪，足有60多公里山路。那时不通公路，出行全靠步行。记得出发的那一日清早，天刚蒙蒙亮，我与姐姐姐夫就起了床，吃过一点东西后即上了路，沿着故乡一条小路往前走，沿途翻山越岭，走了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澧水河畔。从南岔坐船过河，再一直沿澧水河上行，越往前，山越大，路越窄。过了小埠头，爬上一座高山的半山腰，然后又顺河往上行。此时只见两岸高山耸立，一路之行不见人烟。
　　
    到了葫芦壳，山势变得格外陡峻，那路竟从悬崖上穿过，路外面还设有扶栏。从扶栏上往下一看，脚下似有万丈深渊。那如绿缎子的澧水，就在山脚下奔流不息。过此险道，直令人惊心胆战。据说，过去这里不时有土匪出没，打劫，行人至此，不留下“买路钱”就难通过。而当时桑植最后一个土匪覃勋杆子还未被抓获，我们一路行走，总有些提心吊胆，但此行很幸运，并未遇到什么危险，连野兽也没碰到。只有我的脚越走越疼，走不动时，姐夫就背我一段，过一会儿又让我自己走。如此缓慢而行，到中午时分，即来到了两河口，这里有段小街，还有酒店商家。在此吃了中餐，稍稍休息一阵，接着又往前行。一路仍沿河而行，途中再过一次渡，往上数里，即来到一个百余米长的繁华河街上，各类商品琳琅满目。此处即是桑植内半县的一个中心乡镇——陈家河，从小镇往前再走约两公里坪路，在一地势较高的山冈上，有块突起的坪地，上面建有几栋漂亮的砖房建筑，这即是我姐夫教书的那所中学，时称桑植第二中学。我们到此住了一晚，第二天早饭后，继续往前走20多里山路，在一个山峪里，迎面见到一条溪沟旁有一栋木楼，这便是苏子溪小学。
　　
    经过近一天半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我虽感觉两腿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但沿途所见所闻，印在脑海仍觉兴奋异常。特别是在我童年的眼光中，过去以为家乡的山很高很大，这次出行后才知，外面的山比家乡的山要高大险峻多了。再后来，我长大了去游四方，见过了五台山、九华山、普陀山、峨眉山，又到云南、新疆和西藏见过无数高耸入云的雪山，再相互进行对比，才知家乡的山是那么微不足道。不过，家乡的山虽不高大，我却仍很喜爱，因为，它毕竟是我们祖辈和子孙永远赖以生存和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