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

月饼缘怨

更新时间:2018-03-19 12:32:56 来源:www.okzjj.com 编辑:本站编辑 已被浏览 查看评论
张家界旅游网 公众微信号 这是个关于月饼的故事。它从60年代末期开始,发生在慈利县龙潭河的上游岩泉寨。
那时叫公社、大队、生产队。岩泉寨是大山中的一个小自然村,过去通船,船废后,长期由于环境恶劣,交通不便,贫穷、闭塞、落后三顶帽子压得人们喘不过气来。一天,公社领导忽然来到这里对我们队长说,不久将有一批常德知识青年到这里插队落户,要做好欢迎他们的准备工作。果然第三天,由县知青办负责人送来6名学生般的男孩,集体住在我家门前的一栋队屋内,美其名称作“知青居住专户”。
那时我刚从中学毕业回家务农,按当时的说法叫做回乡知青。因客观条件和他们拉近距离。常德娃子开始进入“农村广阔天地”,一切都感到新鲜,也为封闭的山村带来了生机。可是时间一长,他们便耐不住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那颗不安的心浮躁起来,难免就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遭到社员们的反感,然而里面有一个人称秀才的娃子,他却与众不同,不仅人长得好,而且很守规矩,他除了白天干活以外,晚上就向农户取经式地问长问短,用小本本记录下来。他说话客气,举止文明,真像个秀才。社员们都很喜欢他。情窦初开的我,慢慢向他走近了。
中秋节的这天夜里,同他进来的5位知青,相约到附近几里远的一个长沙娃子知青点玩去了,独他一人守屋。他将我叫去,说有事相商。当我一坐下,他就开门见山地问我,你喜不喜欢吃月饼?我不由心中一惊:“什么月饼?”接着说:“我们这里哪有月饼?只怕从天上掉下来吧。”他告诉我说,前天,他的家里为他捎来了8个月饼,他吃了两个,现在还剩6个。他边说边从柜子里取出一个放在我的手上。我毕竟还留有孩子的稚气,经不住月饼的诱惑,接过手张口就吃。他大概看出我那馋猫样子,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说实话,我还想吃第二个。这时他又发话了:“这剩下的5个,我也给你,不过有个小小的交换条件……”,他的话还未讲完,我感到脸似火燎,心中像窜进一只兔子。他忙说,别误会,我毫无歹意,是想请你帮忙找一本书读读。他笑着说,他在小孩时就喜欢看书,读中学时买了不少古今中外名著,可在文革初期,这些书都被抄走了。我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书倒是有一本,只可惜它是毒草,我的爷爷为保藏它,差点被红卫兵打死。爷爷在临终前才交给我,要我将它保存下去。我点头答应爷爷,一定做到,人在书在,人没书在。爷爷才放心西去。”
“是本什么书?如此珍贵?”他按捺不住渴求之心,迫不及待地要一睹为快。
“《红楼梦》。”我神秘兮兮地告诉他:“是老版,上海商务书局印制的,挺漂亮”。
他说:“那的确是好书。它不是毒草,是金子,迟早要发光的。”他为要尽快看到书,迅速将5个月饼交给我,要我当晚把书给他。
夜已静,月如钩。我像幽灵般溜进屋内,生怕父母知道,小心翼翼,作贼似地把书取出来。又迅速来到他的面前,双手把书呈上。他接在手中,爱不释手。问我能借多久?我一语双关地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它,就给你吧!我只是再三叮嘱他,一定要保密。他说我给月饼的事也不要说出去。
从他的谈话中,我发现他是个有志向的文学青年,将来准会当一个像样的作家。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书的事算是没泄密,而月饼却惹出了一场风波。
原来,我将月饼给父母备一份让他们吃后,并讲了月饼的来源。细心的母亲忽生恍然大悟之感,她见我和他相处日子较多,以为我们悄悄好上了,她心中反而高兴,认为女儿找了个洋女婿。大喜过度,嘴不留神,在一个亲戚面前说漏了嘴。于是一传十,十传百,连同来的几位常德娃也相信了。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当面取笑,真是山雨欲来。对此,我不仅不在乎,还暗暗窃喜,心想,只要大家公认了,我俩的关系就确定了。止不住内心喜悦,主动问他打算怎么办?他说:“心中无愧,不怕打雷。”没等我答话,他又说:“从今以后,我俩就是兄妹关系,我正好缺个妹妹,按你们这里的土家风俗,你叫我阿哥,我叫你阿妹,你看怎么样?”我烧着脸说:“这个称呼不合适吧,我们这里的情哥情妹也这样称呼的呀!”他若无所事地安慰我:“管人家怎么看,树正不怕影子斜。”
也许他的这个办法起了作用,也许世俗的目光已习以为常,过了一段时间,便风平浪静了。
从此,他每天除了干活以外,就是坐下来写个不停,在深夜里他就看书,似乎成了规律。
一年之后,赵家垭水库动工了,全县青壮年民工都上了,约3万人,我和队上的知青们也去了。他去后不几天,就调到指挥部搞宣传,编节目,办广播,我经常读到他的油印作品,听到他的声音。他不管工作如何忙,只要每逢中秋,他就买几斤月饼给我送来。三年后,水库竣工了。同他来的5位知青都先后“飞”回去了,而他留了下来,区里要他担任文化站站长。他虽已不住在我们队了,但他每年8月给我买月饼的事,总是想得那周到,未曾忘记过一次。
随着时光流逝,我的婚姻大事也就这样搁了下来。等他吧?可他从不未提过这件事。不等他吧?多少人向我说婚,我和家人总是婉言谢绝了。
70年代末,他被招工到长沙一家文艺团体,说做编剧。临走前夕正是8月,他来我家,带了好几斤月饼,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奇怪的是他却只字未提婚事。我不知他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也不好主动问他。一个月后,他给我寄过一封信,信中说了插队的收获和兄妹间的友谊,也未提婚字,最后特地说,只要月饼上市,我一定给你捎来。
我终于明白了,捧着信伏案大哭了一场。并在回信中狠狠地写了一行字:“傻瓜,我要的不是月饼!”从此,他不再来信了。已为人妻人母的我,对他仍是一片痴情,密切关注他的消息,并意外地在电视上发现他和妻子在一起的场面,我幡然大悟。我从80年代一直到21世纪,发现他不仅著作颇丰,还有好几部电视连续剧,还以著名剧作家而进入省文艺团体班子。我在心中自豪地说,算我有眼力,他果真不是一般木料,而是一块作家大材;可我也看走了眼,未能视透他的内心,他爱的是那本书,那份送书的情,不是我这个人。我恨死月饼,给我惹下了缘和怨。
注:阿芳系化名,本名严清秀。 张家界旅游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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