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

那山,那人,那家

更新时间:2018-03-19 12:34:35 来源:www.okzjj.com 编辑:本站编辑 已被浏览 查看评论
张家界旅游网 公众微信号 我家住在美丽而又神奇的张家界,住在那抬眼是山低头见水的山窝里,也就是住在名字叫得挺响的那个景点水绕四门”。这是一个湘西山区普通不过的小村子,十多户村舍傍山临溪而建,百十号村民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小时候,我常常坐在吊脚楼上,看爹吊着棕索子在那一堵堵石壁上飞来飞去,看娘背着柴背篓在树林里时隐时现。我知道,爹是在采摘那一朵朵长在岩壁上嫩生生的岩耳,娘是在摘挖那一兜兜藏在草丛里的药材。有一天,从金鞭溪里收鱼网回来,端着一脸盆白花花鱼儿的爷爷,站在我身旁眯缝着眼朝在石壁上忙欢的爹不断打望,然后好快活地对我说,正是你爹娘每天这样霸蛮劳作,我们家才有钱把茅草屋推倒盖上这栋木楼。爷爷又说,你要用功读书将来考上大学,要去山外的长沙,很远的北京,家里为你都准备好钱了。我往对门山峰顶上那一片蓝色的天空望了望,又朝村子里那一间间破败陈旧的茅屋看了看,小小心里头似懂非懂,却使劲地点了点脑壳。
  那一年夏天,我满七岁。那一年秋天,我上学了。我们学校在村子和大队部中间,距队部十里,离村子也是十里,去林场场部还是十里。这样选择校址,听娘说是为了方便不同方向的学生娃上学。但看起来方便是方便了,走起来大家都有差不多的山路,学校可就更偏僻了。一栋平房两间教室,周围用浅白发黄的杉木板做墙,屋顶盖着黑乎乎的瓦片,厕所盖的却是杉树壳。上厕所得排队。有时内急我憋得在外面跳脚,恨不得冲进去骂娘。更多时我就猴急急顺着溪坎小路跑一个弯,躲在林子里对着溪泪舒服地发射。因之获得班主任老师臭骂最多。他是担心我滚进溪水顺流而下,漂到索溪水库里喂鱼惹来皮绊。他是好心,我至今也没记恨他。但不久再也听不到他骂娘了。他调走了。为此我还自责过,以为是自己惹他生气给气跑的。这以后,我们两个班三个年级二十八个学生,只有一个老师。秀气瘦弱的女老师先在这个教室教一会儿算术布置好作业,再跑到那个教室教一阵语文再安排朗读课文。我常看到这个比我大不了多少,高不了多少的姐姐老师累得直不起腰,但她唱的歌仍旧很好听,像我家木楼西头那棵大樟树上的鸟儿唱得一样好听;她圆脸上绽开的微笑很甜美很好看。我惊奇地发现,我们这一大帮山里娃都爱围着老师打转,听她上课听她唱歌和她跑步去溪里捡花石子摸鱼捞虾翻螃蟹,大家和和气气如同一家人。从此,山弯里再无大声的尖叫与吵闹,听到的是朗朗书声和欢声笑语。十多年后,当我从这个山窝走出踏上进京求学的列车,坐在椅子上回望那一片神奇的山峦时,我想到了我的启蒙老师——那个民办女老师稚嫩而坚硬的脊梁,想到了她自信而又迷人的微笑。
在一个我不慎拐了脚、痛得不能回家的路上,姐姐老师弯下腰执意要背我回家。伏在姐姐老师瘦削而又温暖的背上,听着她一路讲的故事和笑话,以及她一路的粗重的喘息声,我望着山路两旁的奇石,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我突然觉得这些石峰非常耐看。到家时,已是夕阳西下,天地间灰蒙蒙的,我家楼子上已点燃了灯。隔老远,我就发现回廊灯光下坐满了人。我问迎上来的爹,那都是些什么人啊?爹从姐姐老师背上抱下我,说是稀客,是大城市来的呢。林场场长刘伯伯从屋里出来对姐姐老师说,你来得正好,放三天假吧,你给他们带路讲解。他指了指那八九个大人。又激动地说,不得了啊,他们都是从北京来的大画家呢!县长也来了!还有摄影家呢!摄影就是照相吧?姐姐老师笑了。我坐在回廊椅子里,看爹娘进进出出忙碌,闻到厨房飘出的味道,我才发现一见我就撒欢儿的大红公鸡不见了。姐姐老师突然唱起了我从没听到过的山歌,几多好听。有几个伯伯举着照相机,围住她不停地照, 照呀照,那闪光好刺眼。他们还不断地在我家楼子周围走来走去,嘴里啊啊的,对着房子、山、水、树,照来照去,亮光在灰暗的山谷一闪一亮的,新鲜又好看。那位曾摸过我脑壳的老爷爷,不再言语,只捧着一个大本子用笔对着对门的山,抬眼低头地画,画了一张又一张。吃饭时,我家过年用的那张大圆桌派上了用场。大家围在100瓦的灯泡下,边吃饭边就这个山里的山水谈论。娘没上桌。她站在旁边听他们说笑或添菜或递个什么,不时还说些山里没什么好吃的大家吃饱一类的话。那个胖子县长放下筷子,忽然说大家听听吴老的看法?老吴就是那个画家老头。只见他微微一笑,一口喝完杯里的米酒,随后顿了一顿,说,为画画我跑遍了国内国外的名山大川,还没发现一个地方能和这儿的山水可比,可以说太美了!我还敢断言将来这里必是世上红火的旅游胜地……这个夜晚,我是和爹娘及姐姐老师在村里别个家过夜的,我家堂屋木地板上打满了地铺,我永远忘不了那个新奇而又开心的日子。
  果然,这帮城里人走后不久,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就时常看到一路路的城里人在山谷里转悠,几乎个个胸前都挂着大大小小的照相机。我家也常常有客人留宿。虽说给他们又要做饭,我又要去别个家过夜,但爹娘似乎特别高兴,整天像过年一样眉开眼笑,脾气特别好,一次也没骂过我。有一次,上课之前,姐姐老师突然拿出一张报纸,说给大家读一篇文章。这文章便是那篇有名的《养在深闺人未识》。当我屏住呼吸,一字一字听完老师的朗读,并知道这文章就是那画家老头写的时,我很惊呀。我朝窗外的山峰望了望,那山真的就像他写的那么美吗?我看不出好在哪里。但当我捏着那份《湖南日报》,看着白纸黑字密密麻麻时,我知道,我们这个山窝里的日子,正像老师说的要一天天好起来了。回到家吃夜饭时,我听到爹对娘说,村里有人要起房子了,我们也建一栋当旅店吧。爹说好啊,有20个房间就够了。娘说少了少了,要建就建大点的,50间吧,还要间间带卫生间!我和爹吓了一大跳。爹说哪有那么多钱啊?娘说钱你就莫管哒,我去借。你只管出力好了。爹想了一想,长长吐了一口气,说好吧!第二天一早,娘就去了山外,到第五天晚上才回来。她一进门就兴奋地大声朝爹喊:搞成了!手里还举着一卷未来旅店的图纸。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家就像过节一样热闹了,建房的师傅们一个个在楼子里穿梭,爹娘忙得屁股只在半夜里才落床铺,身上也像刮去一层肉瘦得皮包骨。但看着那栋用红砖、钢筋、水泥砌的大楼在飞快长高,他们脸上始终都展现着笑容。我和爷爷坐在夕阳下的塔子里,看着师傅们在工地上忙乎,心里也万般高兴。这期间,金鞭溪沿岸也开始有好多个岩匠师傅铺设石板游道。当这条十多里规整漂亮的游道建成时,我家的旅馆大楼也完工了。在喝新屋酒的那天,林场场长刘伯伯举着酒杯对娘说,行啊,你们有眼光!这些天场部招待所天天火爆,赶得我到处找歇铺,我都愁死了。这下好了,你们不光为我分了忧,还要发大财呢。我悄悄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俺这儿有可能成为咱们国家的第一个森林公园。你们想想,到那时候,那些有钱的城里人还不争着往这山窝里扔钱!说得大家乐开了花。跟下来,就有一浪一浪的城里人从金鞭溪口涌过来,我们学校也天天有山外人围着瞧新鲜,我家那个不知是哪个文化人取的“翠峰山庄”,也是夜夜爆满,灯火不熄……
  第二年春季开学, 我就读的那所小学撤了,姐姐老师调到林场场部管办公室兼做重要人物接待,我也走出山门去县城上学了。冬去春来,十多个年头过去了。当我从网上和爹娘的信里,了解到为了保护环境,为子孙后代造福,景区内的村落将要大搬迁,我家也不例外时,我特意请假从北京匆匆赶回来。当推土机轰鸣着将我家那栋山庄一铲一铲推倒时,娘一下子瘫坐在地,眼泪如两线泉水无声地涌了出来,在场的人个个眼眶里也噙满泪花。半晌,已是公园党委书记的姐姐老师,扶住娘说,我知道,为了景区的发展,你们家带头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不仅我代表政府感激你,我们的子子孙孙也会感激你的。山庄没了,我们可以在山外建酒店啊。有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到时候让你读酒店管理研究生的儿子回来打理,你不就可以享清福了……一番话说得娘心里似乎好过了些, 但她再没回头朝那栋浸透她汗水与心血的山庄看一眼!
武陵源索溪之滨,我家的大酒店将要开工了,但我再不能看着它就像看“翠峰山庄”一样天天长高,开门迎客。我还未学成,许多新的酒店管理知识等着我去掌握。这是个遗憾。坐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对着舷窗外山顶飘着朵朵白云的那一片神奇而美丽的山水,我在心里大声地呼喊: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我的张家界我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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