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

咸咸的故乡

更新时间:2018-03-19 12:35:03 来源:www.okzjj.com 编辑:本站编辑 已被浏览 查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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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炫耀过我的故乡,不仅是因为我性格内向,而且是因为我的故乡没有值得张扬的地方。我的故乡是朴实且贫困的,没有名山大川,没有丰富物产,也没有显赫人物。我的故乡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生活着我勤劳而善良的父老乡亲。尽管如此,故乡之于我,正如盐之于身体。食盐,虽不过是一种普通的调味品,但却是人体必须的物质。作为漂泊异乡的游子,我把故乡当作自己情感的食盐,时常品尝着她咸咸的滋味。
  我的故乡有两个名字,源于两个美丽的传说。
  故乡的第一个名字叫五龙庵,得名于“五龙抢宝”的传说。小时候,我听到长辈们把这个传说演绎得相当生动和神奇。现在,我已记不清这个传说曲折动人的细节了,只记得故事梗概。相传,很久很久以前,一只神鸟从王母娘娘那里盗得一颗宝丹,然后慌慌张张地飞出天宫。神鸟衔着宝丹一路马不停蹄地飞翔,终于到了我故乡的上空。也许是由于筋疲力尽了,神鸟一不小心让宝丹从口中掉落在地。恰好这时有五条龙游到此处,纷纷去争抢这颗失落的宝丹。有一条龙快要把宝丹吞食到口中时,王母娘娘闻讯后赶到了,使用魔法将宝丹和五条龙永远地镇住了。于是,宝丹变成了一座圆形的山包,五条龙化为五座山脉。我老家就住在其中一条龙的肚子上面,那座圆形的山包就在我老家的屋门口。由于这是一块风水宝地,明代洪武年间,我的祖先们就在圆形山包上修了一座小庙宇,起名叫“五龙庵”。这也就成了我故乡的第一个名字,一直沿用到新中国成立时为止。新中国成立后,这座小庙宇就被改造成一所小学,我的小学学业就是在那里完成的。我至今依然记得,那是一座两层全木结构的土家吊脚楼,耸立在那座圆形的山包上,非常显眼,从那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在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到。上世纪90年代末,这座木楼被拆除了,村里人在原址上翻修了一座砖混结构的新教学楼。
  我故乡的第二个名字叫咸水峪。据说,我老家门口那座圆形山包背后的稻田里原来有一眼泉水,味道是咸的,有人曾经用这里的泉水熬出了盐。由于盐度不高,也就没有开采的价值。因为这眼泉水影响了稻谷的生长,所以后来稻田的主人就用一口大铁锅把这眼泉水封堵了。不过,这眼带有咸味的泉水却依旧远近闻名。因此,新中国成立后,我故乡的名字就改叫咸水峪,一直沿用至今。
  我的故乡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峡谷地形,两条绵长的山脉平行延伸,中间流淌着一条小溪。山岭上生长着马尾松,山坡上是耕地,出产黄豆、红薯、苎麻等农产品。山腰上和山脚下散布着村落。溪流两边的稻田,是故乡最宝贵的土地资源。溪流的源头是一座小型水库,因此这条小溪有充足的水源灌溉两边的稻田,能确保旱涝保收。小溪就像一条拉链,把故乡的一切连成了一个整体。
  故乡的那条小溪,没有名字,默默流淌,从未干涸,恰似一支水笔;沿着溪流,有一条出山的小路,随溪流蜿蜒曲折前行,恰似一幅长卷。它们共同忠实地记录着故乡平凡的人物和事件。沿着这条小溪和小路走出山外的人物中,有一个人物是最值得故乡人共同引为骄傲和自豪的。他叫王玉和,是一位跟随王震将军参加革命的老红军战士。因为吃不饱饭,不满14岁的他就跟着王震的队伍参加了革命。在第一次战斗中,他就挂了花,左手的两个手指被敌人的子弹打掉了。由于个头不高,首长就照顾他当了司号员。他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当过陕甘宁边区司号长。新中国成立后,他就解甲归田了。我记得,故乡的父老乡亲,不论年长与年幼,都亲切地尊称这位“长征干部”为“王伯”。我读小学的时候,王伯经常去我们学校上革命传统教育课。关于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故事,我最早是听王伯讲述的。由于是自己的亲身经历,王伯讲得非常生动,我们是百听不厌。上世纪80年代末,王伯因病去世了,可他讲述的革命故事却感动了一代又一代故乡人,并将永远流传下去。
  我故乡的父老乡亲现在虽然过上了温饱生活,但是人均年收入还不足1000元,距离小康生活还很遥远。不过,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相比,已是天壤之别了。孩提时的贫困生活,是我至今依然挥之不去的阴影。那时,能吃到白米饭是我们的奢望。一年到头,我们尽吃青菜饭、红薯饭、南瓜饭等,农闲时吃稀,农忙时吃干。至于说到吃肉,那更是难上加难,只有到过年时才能吃饱一餐肉。有句俗语说:“大人盼插田,小孩盼过年。”这是对我们小时候生活情景的最形象写照。听大人们说,我们小时候经历的还不算是最苦的日子。我的长辈们在最苦的时候,连青菜饭、红薯饭、南瓜饭都没得吃。他们每天都去老山界上挖野蕨或野葛,挑回家后就在小溪里洗干净,接着用木锤捣乱,用水清洗野蕨或野葛里的淀粉,再进行沉淀。经过这一系列的工序后,他们最后得到的是白色的野蕨粉或野葛粉。他们就用这野蕨粉或野葛粉当饭吃。现在,我们把野蕨粉和野葛粉当作山珍,可是当时我的父辈们餐餐以此来充饥,那可并不是美味佳肴啊!父辈们描述说,在他们靠挖蕨打葛糊口的日子里,故乡那条小溪里全都是野蕨、野葛的残渣,几乎塞断了溪流……不堪回首的日子啊!
  沿着故乡的那条小溪,有一条小路,是沟通外面世界的主要通道。上世纪70年代,我的父辈们把这条小路拓宽成了一条砂石公路,当时的交通工具就是手扶拖拉机和自行车。这条砂石公路修修补补30多年,算是长寿了。我已记不清在这条公路上往返了多少次,也无法统计从这条公路上走出去了多少故乡的游子。
  近年来,随着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大幕在祖国大地上的开启,全国农村的面貌已日新月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工作的所在地,与我故乡仅一山之隔的武陵源就是如此。可是,每次回故乡,那条“长寿”的砂石公路依然如故,我只能坐着拖拉机或三轮车进村。因为路基窄,质量差,再加上年久失修,路面被过往车辆碾压成了轨道状,车辆无法畅通。故乡人在“轨道”上行走多有不便,往往是“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弄得不论天晴或下雨都要穿半筒靴出入。外村人嘲讽说:“有铁路不见开火车,有水路不见开轮船。镇上的半筒靴都让你们咸水村的人买完了!”故乡人的生产生活资料的购进和农副产品的运出,都要依靠肩挑背负,行路难成了故乡人生产生活中最大的痛。
  转机出现在2008年上半年。村支两委换届选举给了故乡一次机遇,全村村民终于选出了决心彻底改变行路难的村官。新一届村支两委班子上任伊始,即大胆实施通村公路建设工程。他们想群众之所想,办群众之所需,帮助村民改变以往“等、靠、要”和自甘贫穷落后的思想观念,树立自力更生、自强自立、积极进取的思想观念,与村民一道拉开了故乡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大幕。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一心一意要把路修好。一位年事已高的乡亲对村官说:“我年纪大了,有气无力了,眼睛也看不见了,我把准备修房子的26车石头捐给村里修路吧。”后来,村支书向各级领导汇报时说:“这26车石头就是我们兴修公路的启动资金。”由于全村干群的努力,原来的砂石公路被拓宽到了4米至5米。然而,我的父老乡亲的目标是要修一条水泥公路,而不只是满足于把路面拓宽。据测算,修通全长5500米的水泥公路需要再投入100多万元。对于一个贫困村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天文数字啊!怎么办呢?
  天无绝人之路!故乡父老乡亲愚公移山的精神感动了四面八方的人,闻讯前来考察的市公路局、市扶贫办的有关负责人向市长做了汇报后,市长亲自挂帅到我的故乡扶贫来了!去年秋天,我回故乡时,以前那条破烂不堪的砂石路变成了宽阔的水泥公路,就像一只丑小鸭突然变成了一只白天鹅,故乡人的梦想终于变成了灿烂的现实。车载着我在故乡宽阔的水泥公路上行驶,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舒坦。有位经济学家说过,路是文明之舟,是经济之脉。我坚信,这条故乡的水泥路一定会为我故乡的父老乡亲带来文明和富裕。
  常言道:“儿不嫌母丑,不嫌家贫。”与祖国大地上许许多多小康村比较起来,我的故乡至今依然只是一个贫穷而朴实的小山村。但是,我仍然深爱我的故乡,她不仅是我的根,而且也是我的基因。在外漂泊了20多年,我还是讲着故乡的口音,保留着从故乡获得的朴实而善良的性格。
  我偏爱故乡那富有盐分的咸咸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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