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

“文革”书荒

更新时间:2018-03-19 12:38:30 来源：www.okzjj.com 编辑：本站编辑　已被浏览 次 查看评论
张家界旅游网 公众微信号 1972年，我到大队小学当民办教师。当时“文革”所造成的书荒和粮荒已成了国家双重危机。所谓“八亿人民两本书”（一本《毛选》，一本《金光大道》），对我这个嗜书如命的人，无异于慢性自杀，只好写信求助在常德某中专学校当头儿的二舅。二舅说：学校正准备趁暑假清查图书馆，一大批文学著作将要查封处理，我可以暗中帮忙，你赶快过来！
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于是东挪西借，凑了30元人民币。为了节省路费，我选择近路步行。那天凌晨3点出发，经沅陵干沟入翦家溪翻过雪凌垭，就见一农夫在耕板田。此时一只老鸦突然飞到路中央，我随手拾了砣小土块，向老鸦抛了过去，想赶它让路，不曾料老鸦当即倒地而死。农夫吃惊地朝我回望了一眼说：“佬佬（土话“小兄弟”）喂，要当心啊！”
薄暮时分，我硬是甩掉75公里山路，到达桃源牛车河小镇。安顿好后，趁黑前到小街上转转，见中学操场边有一排壁报，诗歌作文，琳琅满目。正看得出神，两个武装民兵把我揪住押进公社大院，说是抓到个嫌疑犯。治安特派员对我进行审讯，我努力解释去常德是为了买书，并出示学校证明。特派员一口咬定哪有走几百里山路去常德买书的？于是被强制押到田里挖田种荞。如此一干三天，我心急如焚，经多次强烈要求，才得以与公社梁秘书通话。梁秘书在电话中提出严正交涉，终于获释，特派员却命令我原路返回，说宁可错抓三百好人，也不可放走一个坏人。我只好放弃去常德的计划。
天快黑时，我回到雪凌垭山脚，恰巧又碰到那位农夫，他诚意挽留，我却一步不停地向黑森林走去。在我前面，只觉得路面很宽很亮，就这样走啊走啊，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潜意识告诉我：这八里山路为何老是走不上垭？我停住脚，憋了九牛二虎之力长啸了一声，自己把自己喊醒了，原来站在芭茅笼里！只见外面是悬崖陡壁和森林。我吓出一身冷汗，左冲右突，总算冲出森林，发现月光下有几丘梯田，而且，前方还有座杉皮木屋。我惴惴然敲开柴门，老伯一脸惊疑。当听我叙述此行一番遭遇时，他大叫了声：“天哪！这里离雪凌垭至少有十七八里路！”就是说，在一种幻觉的暗示下，我懵懵懂懂在大山上乱钻了大半夜，幸好没有遇到毒蛇、饿鬼或摔下悬崖。
太阳升起时，老伯引我走出大山界，来到雪凌垭。我站在垭口，回望走过的路，不禁恨满心头。
我正要与老伯作辞，老伯从破布袋掏出一个浅黄色的苦荞粑塞给我，又将一个油纸包打开，是一本四卷合订的《青年修养录》，直排古版，卷面完好无损，民国十三年六月第十版，东台赵钲铎编纂，商务印书馆印刷。正如书中“凡例”所言，“本书节取古人嘉言懿行以为青年学子课外修养之助”，实际上是一本古人名言录。
我接过书，才发现这位老伯原来是深隐大山之中的智者。
38年过去了。我常与友人谈起雪凌垭之奇遇，但不知那位老伯还健在否？
.... （下期预告：《奋斗》之痛） 张家界旅游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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