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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的孤独

更新时间:2018-03-19 13:52:58 来源:www.okzjj.com 编辑:本站编辑 已被浏览 查看评论
张家界旅游网 公众微信号 我是个患有类似“自闭症”的男人。在北京生活了十一二个年头,各式各样的巨匠、大师、首长、人物,常常浮动或者掺杂在我的视觉、听觉甚至味觉里,但是我却放过了一次次去拜谒他们的机会,享受哪怕五分钟的“目睹”之快。不是说坐失良机,有时候简直是睡失良机——我明明无所事事,窗外大杨树上的喜鹊已经从早上八点开始绕树十匝了,我宁愿赖在床上,习惯性地眯着眼睛翻一本什么人写的闲书,而绝不会为了去睹一个大人物的真身风仪就早早地洗漱刷牙,待晓堂前的。何也?自己晓得自己的性格也——脾气不好,没有足够的承受别人奚落的涵养;要命的是还十分地不会说话,既不能竭尽阿奉之能事,也不精于扣准千载难逢的机会展示一下自己仅有的一点点自以为是的长处或者说才能,那么,“复驾言兮焉求。”干吗呀?况且北京又是那么大,即为了那飘渺的几分钟的快感,我将忍受着在漫漫长路上往返折腾四五个小时的痛苦,则,已矣乎!
就说吴冠中先生吧,我在曾经的一次主编袁运甫先生的专题中间,本来是可以打着袁先生的幌子去采访一下吴先生的,后几经踌躇,作罢。后来,还是袁运甫先生自己为我提供了一篇吴先生撰写的文章——《袁运甫的寰宇》。记得那一次,同时还有吴先生和袁先生的忘年交陈丹青先生,以及谁谁谁也惠赐了大作,分别从各自的角度对袁先生的艺术进行了评介。结果,除了为一个字小心翼翼地与陈丹青先生通过一次精简到不能再精简的电话外,即自行切断了可以接近吴先生的一切线索。
往后有过那么几次,大约是在中国美术馆的东厅或者圆厅,我不经意远远地“见”到了他老人家被簇拥在人的波浪里的精瘦的龙钟,严格地说,也只能算是“眺望”了一回他的远影。再便是在国际艺苑他的一次个展上面,认识他的朋友邀请我去参观。去了,碰巧他在,朋友忙着挤上去跟老人家招呼、合影,我呢,再度被自己性格里的那根绳子拴住了脚步,只原地伫立,静静地远瞻,“窥视”着他和参观他的激情的人群。甚至有一回,为了做张仃先生的专题,面对着张先生,我几次都想将话题转移到他与吴先生之间关于“笔墨”的争论上面,想耳闻一番高峰对峙之后的碰撞之音,可是后来,大概还是因为胆小,担心年迈的张老激动,欲说还休。
……
这样,我就全然失去了亲聆、触摸围绕着与吴先生相关的不同角度的声音和身影了。
现在,吴冠中先生走了,好心的朋友要我也卷入“哀哀”的漩涡,写一点关于老人家的文字,我真的是有些犯难。想想,如我这样寻常的晚辈,在老人家生前,既有蓬山之隔,而今我又能从多贴的层面上去说出点什么呢?何况,以吴先生的洒脱,他大概也不希望更多的人因为他的离去而陷进那“欲绝”的场面,他一定是累了而渴求灵魂的安息,是不是?故而留下遗嘱:免开追悼会。只允许自己的亲人很礼节性地向这个社会、向热爱他这个人和他的艺术的人们通报一声:吴冠中走了。一如《礼记》里所记载的“赴”的意思一样,而不须任何与他——一个率性的艺术家的身份不相吻合的形式上的悼念。
吴先生一生,最为景仰与思齐的昔贤便是鲁迅。在人们看来,他尊崇鲁迅,大抵还是因为慕鲁迅的“真”;所以吴先生也就成为近二十年来中国画坛最勇于说真话的人。因为直言不讳,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的衷肠血淋淋地悬之国门,吴先生便终日而思,思则必言,言必惊人,以至于向来沉闷得像潭死水的墨海就因为经他老人家奋力地一搅,再搅,三搅,不断地搅,遂一次次地“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但是在吴先生看来,既以为年衰,其言也善,不吐不快。结果往往是这样的:虽则老人家心里痛快了,却招致了许多人的大不快。他的著名的“笔墨等于零”,“美协是妓院”,“一百个齐白石抵不上一个鲁迅”等等言论,不仅发人深省,也确乎耸人听闻。于是为之哄传者有之,鼓呼者有之,切齿者亦有之…… 而他,就一次次地被推在了风口浪尖上,像是一只孤独的老渔船,在舆论的大浪中间颠来簸去……
好在,我说好在吴先生不仅仅是一位能够在画坛高举起斗士旗帜的思想家、批评家,并且更是一位着力于将本民族的文化血脉融入、渗透到油画创作之中的杰出的艺术实践家;尤以他的墨彩,借助于西方绘画视角形象中的形式美感,以中国文化的意蕴与文人的情思贯注其中,洗练而典雅,响亮而蕴藉,赋予古老的宣纸与笔墨以再生的雨露,精神面貌为之一新。事实上,这位敢说真话的老人,对待创作,更是求真得近于执拗:“一定要有感而发!”“情之所致,得意忘形!”“抄袭老的笔墨,抄袭人家的感情,虚假的感情,这就是笔墨等于零!”结果,他留给这个世界的,尽是些饱含着真我与激情的率性之作,他的每一点墨,每一寸线,每一小块颜色,都像是从浸泡了几十年的情绪的池子里刚捞出来似的;或者又如他自己所声称的,一些在“深夜产下的带血的蛋”!
所不同的是,鸡完成了它的产蛋的工作之后,可以肆无忌惮地欢歌,而他,与之相伴的,是欢悦,还是更孤独的孤独呢?
谁也不知道。
五十年前,一个留法归来的青年画家满怀着追求油画民族化的理想,落户于北京。后来,他在一篇生活杂记中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
……走进地狱的尽头去,我有牺牲自己生命的权利,宁让人咒骂,不让人嘲笑,更不愿让人怜悯。我在完全孤独中探寻自己的路,路很窄,且多独木桥。
而五十年来,因为种种原因,这段像忧伤的歌谣一样的曲调始终缠绕在一个不足70平方米的空间里,使作者充满了独钓寒江雪的意境,直到他孤独地离去。
弗斯特说:
要让我的歌声沉默,一定是什么地方出毛病了。
现在,吴冠中先生真的走了。一切似乎都消停了下来。我们的空间或因为他的愤愤离去而变得清静而祥和。
是的,我们确信,孤独的人真的已经走了,只遗下他手织的缤纷的衣裳。
那么,我们继之会感到更加的孤独吗?
会吗?
(此稿由作者2010-7-7早晨写于深圳旅次,本刊为首发。——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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