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龚魏情结

    魏源与龚自珍是一对交往甚密的朋友，成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情结。因为两人对当时现实要求变革的思想相同，意气相投。《清史稿·文苑传》：“道咸多故，文体日变，龚魏之徒，乘时立说。龚才气横越，其举动不依恒格，时近淑诡，所至必惊众。两人皆负才自喜，名亦相浮。”所以，两人情谊笃厚，成为近代文坛和学术史上的佳话。
     当时，魏源在扬州购地，建造了一所庭院，名曰“絜园”。园中有古薇堂、秋实轩、古藤书屋等处房舍，魏源日夜著述其中。那时絜园常客，但过从最密的首推龚自珍了。
    魏源与龚自珍虽然文才并驾，但却体态各具，性格也迥然不同。相传龚先生身材矮小，状貌奇古，每过酒庐时，里外寂然，唯闻先生嘹亮的洪嗓声惊四座。
    此时龚先生家资已衰，衣冠不整了。他每每穿着魏源的衣衫，曳地有如拖练。碰到天雨时，但见下衫泥水淋漓，狼狈不堪，而先生兀自与魏源高谈阔论，自己竟没有丝毫的窘迫之感。
    龚自珍谈古论今，口若悬河，抨击时政，褒贬人物，每每惊世骇俗，令人咋舌。说话时总是手舞足蹈，或蹲椅上，或坐桌头，有一次说得兴奋起来，脚一翘竟把脚上穿的一只靴子抛到床顶上去了。害起仆人满屋翻寻没有找着，直至过了几天，庭院大搞清洁卫生，才从帐顶上清扫了出来。当时，另外几位客人要起身告辞离开洁园时，龚则一脚穿靴，一脚光袜跟着魏源一道送客，众皆掩鼻而笑。又有一天，龚自珍忽然大发脾气，高呼魏源道：“我向来无意洗漱，十天半月如此，有何大惊小怪的！你家仆人竞几次打水前来，逼我洗漱，真是岂有此理！”魏听了，只得笑着劝慰一番。
     龚自珍由于不善理财，早已家贫如洗，只好四处告贷，与魏源尤其不分彼此。一次，又向魏源借钱，正值魏亦分文不存，乃信笔作诗一首，作为向龚先生的回答——
睽隔经时久，惟闻态益狂。
春衣无可典，浊酒尚能尝。
僮仆纷求去，家人渐与忘。
乞金频向我，愧我亦空囊。
     龚自珍见了，哈哈一笑，物我两忘，转移话题，又兴致勃勃谈经论文去了。
    魏源深恐龚自珍不检点言辞而招致是非，1823年5月27日写信劝他道：“近闻兄酒席谈论，尚有未能择言者，有未能择人者，夫促膝之言，与广庭异，密友之争，与酬酢异，苟不择地而施，则于明哲保身之义，深恐有失，不但德性之疵而已。”可见他们情同手足无话不说。相交至深啊。
1841年，龚自珍去世，魏源送挽联以寄哀思：
    天下谓奇人，骂座每闻惊世论；
    文坛推异帜，剪窗犹忆切磋时。
     此后，龚魏两家子侄多有往来，继先人成世家之好。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