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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山之谜

更新时间:2018-03-19 11:11:40 来源:www.okzjj.com 编辑:叶梦 已被浏览 查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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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平山之谜
叶  梦
    那里,很远。
    汽车往一座大山上爬,爬了好久好久,不知竟有多高。
    愈往高处,人烟愈稀,林愈密。山中不长粮,很远很远才有小小的一块坪台,住上一户两户种药人。种黄连的便叫黄连台,种洋姜的便叫洋姜坪。汽车打门前过时,男人、女人、小孩和,统统列队门前,不眨眼地久久地看。
    抵达湘鄂边界大山——天平山原始次生林腹地,已是掌灯时分。
    屋子里燃着红红的一盆炭火,叫人忘记这已是六月的天。
    溪水从门前过,一探手,冰雪般浸骨。
    林子里浸淌出来的风,沁凉。张嘴一吸,似乎咂得出一丝甜味来。
    宫殿似的飞檐木楼,一色梓木板,厚厚的,木纹漂亮。其实不光这木楼,这儿一切都是干净的,干净得不像凡间的世界。
    顺着木楼的飞檐望去,一钩残月,冰冰冷;四周大山,墨墨黑。
    原始森林之夜,静得怕人。
  半夜里,竟淅沥淅沥下起雨来。这地方本是湖南的“雨都”。
    第二日,天平山慷慨地给了我们一个晴日。领我们钻林子的,是种子园的小刘,一个从林校毕业的后生。
    一钻进密林,眼睛好像戴上了一副绿色的太阳镜,满目的绿。
    地上像是铺着一层厚而湿的绿毯,吉祥草、酢酱草、车前草和兰草被紧紧密密地织进了这绿毯。
    天空是绿色的,相生的杂木和高大的阔叶乔木的浓密树冠严严地遮蔽了天空。
    溪涧是绿色的,绿得发黑。那巴满深绿色苔藓的大石块横七竖八地立在当中,深井古巷一般幽深。
    树干是绿色的。除了天目紫茎树之外,几乎每根树干都穿上了一件绿绒衣,长满了石吊兰和其它苔蕨植物,厚而密,有的竟像绿丝绒织成的缨络,有的则像扣花的流苏。仿佛每棵树都有一位化妆师在精心地打扮着它们。
    空气也仿佛是绿的,是流动的亮亮的那种绿。只要我张开手往空中这么一握,也似乎能捏得出几滴绿汁来。
    看不到天与地本来的颜色,辨不出日与月的光彩;唯有绿色是这里的霸主。
    在这个绿色王国里,我疑心我裸露在外面的那部分皮肤也染上了绿色。要是空气中有流动的叶绿素能渗进我的皮肤,我岂不也有了绿色植物的功能,让我变成这林中的一株树或一根藤蔓,与这原始森林共荣共生,岂不好么?
    我只顾往密林深处钻,向导小刘时不时在后面喊我。他怕我迷路。一迷路,就麻烦了。早两年就有一个修公路的四川青年,迷失在林子里没有走得出来。
    我害怕迷路,不敢乱钻。
    “啊!蚂蟥。”同行的那位女士惊叫一声。只见她挽起长裤,小腿处透明丝袜上,巴着好几条山蚂蟥,身上也有几条。
    我暗自庆幸:我还没有被山蚂蟥咬着呢!得意之余,反生出一丝惆怅来。我下意识地挽起裤脚边:脚踝处的袜上竟也有殷红一片。嗬!原来山蚂蟥早已光临过了,饱餐一顿,留下战绩而去。这时,我的心里顿时感到踏实了。我们这群不速之客惊扰了这绿色王国的原始和宁静,大自然给我们这点小小的报复是应当的。
    其实,绿色也不是绝对的。草丛中常常有落英缤纷:黄的白的花瓣儿,叫不出名来。红的是迟谢的杜鹃,从好高的杜鹃树上扬扬洒洒地飘下来。
    冷不丁,脚边的绿草中突然擎起一支朱笔样的花苞来,有点像荷花花苞。小刘告诉我:这大花苞炸开之后,花蕾便如芝麻花一样次第渐开,很好看的。我定睛一看:周围竟有好几株,再远一点看去,那亭亭玉立于绿草丛中的花苞像一柄柄火炬,遍地皆是,好密。
    原来,我的眼睛犯了色盲:只辨得出绿色。绿色迷糊了我的眼睛,天知道我还疏忽了好多的花。
    到处是药草,小刘随手拔起一株七叶一枝花,说:“天麻、白三七也常常能碰到,这里的药材有六七百种。”
    这里的森林,不比别处,它是由多个森林群落组成,每个群落都有它不同的内容。树的品种多,大多是珍贵树种和古老孑遗树种。没有被发现和命名的植物,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难怪人称天平山为绿色植物的宝库。
    一路上,小刘告诉我认树。
    这是亮叶水青桐,新叶初发时,叶背面白亮放光。那是滇楸。马王堆汉墓里那老太太睡的棺材,便是这木,耐腐呢!
    我不懂林,一下子记不了那么多。什么鹅掌楸、钟萼木、香果树、银鹊树、水青……小刘一一指给我看。我担心一旦转过身去,恐怕连一棵也认不得了。
    不过,鸽子花——珙桐我是认得的。
    小刘走着走着,忽然弯腰从草丛中捡到一片硕大而洁白的花瓣,像敛翅的鸽翼。“这是鸽子花的苞片,要是你们早一点来就好了,珙桐湾大片珙桐花开,如一大片白鸽展翅,真好看!”
    活化石——鸽子花,以它特殊的花态和高大华美的树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树中的绝代佳人,就像美女中的杨贵妃,它属于古典,对于绿色世界和人类来说,它是一位令人尊敬的长者。在我们这小小的地球上,它的同类业已作古,几亿万年前就躲到岩缝里做了化石梦。而在这里,它却以优势种大片繁衍至今。也是因为珙桐和许多孑遗树种,人们才称天平山为收藏史前孑遗植物的巨大基因库。
    美丽的鸽子花,你是怎样在天平山这座奇特的避难所里,躲过第四纪冰川那场毁灭性的浩劫的呢?
    这是一个大大的谜!
    珙桐是一个谜,天平山原始次生林是一个谜。这个谜吸引着许多科学家。对于这座绿色宝库,人们作了多方的考察和猜想,可是,并未全部揭开它的谜底。
    我想:这绿色之谜的全部谜底,恐怕只有珙桐们知道。
    还是去问山林的长老吧!
    在那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里钻了一天,终于胜利返回大本营。获得安全感的一刹那过去,无边的失落感,犹如苦味的泉,悠悠地从心底冒将出来!回念我在那林子里的时光,每一小份儿都成了千金难买的一刻。我原不该这么顺顺当当地走出来:我为什么不迷路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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