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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天门

更新时间:2018-03-19 11:11:41 来源:www.okzjj.com 编辑:金克剑 已被浏览 查看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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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读天门
金克剑
    那座山天天看着小城人忙日子,看得久了,双方就像老邻居一样显得无所谓了。公元1965年6月下旬的一天,前届学友临近高考的前夕,天朗气清,碧空如洗。突然,我们的教室感到有种微微的颤抖,并伴着闷雷般余音从远方传来,接着就听到人的惊叫:“天门山翻洪水哕——”
    万人空巷,共睹奇观。
    远见小城对面的天门山绝壁之上,三股洪水自顶而下,造成1000余米的云中飞瀑。瀑布猛泻15分钟后渐趋平缓直至消失。这是人生中极难碰见的“间歇瀑”。古人早有诗记载:“六月天漕飞瀑布,倒泻银河出仙溪”;“白练双条绝壁悬,看泻银河下九天”。
    就那一次触目惊心的遭遇,促使我痛下决心去造访小城人永远的圣山——天门山
    自古天门三条路,我们一行选大坪后山那一条。车到大坪,就见南面的天门眼如一面硕大无比的椭圆镜子,高嵌石壁,锃亮耀眼。此为视觉之第一冲击。及至到达山麓,小路忽被万丈陡壁阻断。正惊诧“车到山前疑无路”,一牧童遥指前方:“路在对面岩壁上。”就仰见如一条藤蔓系在石壁上的“小路”,若隐若现。几个女学友顿时芳容失色,后悔莫及。此为视觉之第二冲击。而真正让人断魂的是几段刀削石壁上用树杆架设的“云梯仙径”,稍一分神,就有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的后果。此刻,我算领教了前人吟天门的句子:“一柱独擎天,飞鸟高难度。云多不见山,山在云深处。”
    一路上,我们时而跳涧过峡,时而附葛攀崖;时而幽林漫步,时而云中荡“舟”。那滴翠的绿树,清澈的泉水,不可名状的奇花异草,使你应接不暇。有时传来淙淙水声,如仙翁在溪畔拨筝弹琴;有时飘来声声鸟鸣,似仙童在林中窃窃絮语。间或一线飞瀑从云雾深处飞漱而下,溅碎点点银花,宛若置身于孙行者的水帘府;偶尔几声猿啼,余音在幽谷间久久回荡,又会勾起你无限惆怅之情。“当心!”一伙伴猝然断喝,原来调皮的小猴哥闹恶作剧,往“花姑娘”身上扔野果,打得小姐们抱头鼠窜,接着,一泡猴尿从树上撒下,倒羞得男士脸上挂红。有时,那些隔绝人世的飞禽走兽,冷不丁窜上小路,从你脚边蹒跚走过,吓得女士尖声怪叫,而它们却显得那样沉着,迷茫的眼睛老盯着这些不速之客。这时,你才体会到人类与兽类,一旦达成沟通,和睦共处,竟会生出和弦一般的意趣和共鸣
    我们终于近距离看到了正在吞云吐雾的天门眼,于是歇斯底里地嚎叫蹦跳起来!
    这是一个旷世无二的自然传奇!
    资料说:天门高131.5米,宽20米,进深37米。它的准确位置是从海拔1264.7米至1396.2米处的绝壁上凿了一个“登天之门”或“天窗”,故民间叫“天门眼”,或直呼天门。早在战国时期,忧国忧民的大诗人屈原流放沅澧时,就曾引吭高歌:“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那时,天门也许只露出端倪。到了三国吴永安六年(263),山崩地裂,天门开,一时华夏为之震惊!吴王以为“嘉祥”,下令“分武陵置天门郡”,一下把这片土蛮之地的行政级别提升了两格。到了北周时期,又被北周武帝祀为“南岳”,并把天门郡改为北衡州。从此,天门山名声鹊起,成为南国第一名山。无论是“万仞崖头几树花,白猿指点是仙家”的早春,还是“森林深处闻啼鸟,石磊枝头见猿猴”的盛夏;也无论是“小草有心红叶老,乱峰无意白云游”的仲秋,抑或是“凌空积雪望天门,十六峰都排玉笋”的深冬,天门山总是适时地变换着它的容颜,吸引古今文人骚客、善男信女接踵而至。灵泉古刹,香火不断;赞诗颂词,相映生辉。
    人们往往只把天门山称作“武陵独秀”、“南天一柱”,那只是看到它袒露的一面,当你拨开飞霞流云,才晓得它周围还环拥着十六座姊妹峰和十六个地府天。“鬼谷清流”、“断山虹桥”、“天漕瀑布”、“天门开”、“高远鸣钟”、“玉峰晴雪”、“仙径云梯”、“丹灶飞烟”等所谓“天门八景”,并非文人杜撰,恰是众星拱月所构成的一幅任仙人都难以其工的瑰丽画卷。
    而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就在天门眼穹顶,有酒杯大一石罅,终年喷出一股岩泉水,飘飘洒洒,就像仙女从九天撒落的点点梅花,故称作“梅花雨雪”。民问传说倘若哪个张嘴吃到四十八点梅花水,便可高中点状元。于是,多少游客都到这里碰运气,无奈门风大,任你费尽心机,都难喝上四十八点。那时人们把人间多灾、人民穷困归罪于天门,理由是大庸的精气、财气都从门中流走了,“关”不住风水。有个年轻、勇敢的小伙子,立志替人民排除灾难,便挑了两坨石头,趁五更上山补。不料被仙人溪的鸡公精识破仙机,提前报晓,顿时一股黑风,把小伙子卷下万丈深渊。两坨石头滚到澧水岸边,一叫红壁岩,一叫独子岩,至今还躺在那里呢。
    此刻,我们伫立天门眼边,放目莽莽群山,心中涌起多少遐思!“看!梅花雨!”大伙再也忍不住了,嘻嘻哈哈,仰着头,张着嘴,也想去碰碰“运气”——中不了“状元”考个名牌大学也行呀!
    当夕阳挂到远方的山垭时,大家总算爬上山顶。几位女生虽来自小城,漂亮娇嫩却能吃苦,但被一条条叮在裸腿上的山蚂蟥吓哭了。山上一位守药场的农夫脱下草鞋,一阵拍打,那胀得血胖胖的蚂蟥就抖落了。
    赶天还没完全黑定时,我们火速分头行动捡干柴、煮夜饭。
    这时,我才草草注意到,天门山顶原来是个约两平方公里的巨形观景平台,这里保留着成片的原始森林,保留着南方罕见的植物群落和药材宝库。而且,在古庙废墟里,我发现了一副石柱对联:“天外有天天不夜,山上无山山独尊”。我被这大家手笔震撼了!看来,这里并非等闲之地。
    这是一个可以摘着星星的高度.正是“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的感觉。就在这海拔1518米的山之极顶,世界上好像就只有我们几个“私奔”的男女。我们围着篝火发疯发狂地跳,无拘无束地吼,扯起喉咙唱,唱很多很多在学校不敢唱的“小资”歌,讲很多很多故事和社会小新闻——那时,我们似乎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特殊气候。那夜,我们狂热得竟敢向世界宣告:今夜的天门山之火,总有一天将燃遍全球!
    ——我们一群都成了立志“解放全人类”的救世主了。
    柴火渐渐烧尽,雾如麻雨,浸骨如冰,我们只好校正紊乱的神经,也不避男女之嫌,挤在天门山寺破庙里捱过黎明前的那一段暗夜。
    在散发着女人馨香味的睡梦中,我仿佛看到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古人从庙门走进来,团团围定在披发祖师香案前“开会”,依序是:被舜流放在崇山的欢兜、神农雨师赤松子、战国纵横家鬼谷子、楚国大夫屈原、汉留侯张良、伏波将军马援、天门山开山祖师旦子和尚、吴王孙休、宜都内史周级、北周武帝宇文邕、后晋处士周朴、天门书院创办人田希吕、元代待制翰林杨舟、元代翰林编修张兑、
明代武昌王子朱如绘、明代李白成部将野拂,还有出生在天门山脚的台湾提督刘明灯、一代武林巨魁杜心五……
    其实,我并不认识他们,是线装书和传说告诉我的。他们都是天门山的隐逸之士或与解读天门有瓜葛的历史名流。今夜,我就在梦中偷偷地听他们对话,听了一夜关于天门山的“鬼话”。此时,我看到中间那个缺了门牙的张兑先生正摇头晃脑地吟哦他刚杀青的《天门山图》诗,诗中写了他游荆山、登华岳、上太行、访匡庐……可谓阅尽天下名山大川,接着,大笔一转,写道:“今年直上天门峰,始觉从前兴犹浅。天门开云气通,江东峨嵋皆下风!”并嘱咐他的恋人:“他日功成期早归,相与为邻住山下。”
    我心里一阵惭愧,才觉得原来自己对天门山的感悟实在肤浅,继而一想,这一部始自远古洪荒、跨越四千余年文明史的天门山“经”,又岂是我们这一辈人所能破译得了的?
    “啊啊——快起来看天门日出啊——”
    蓦然,一阵阵呼唤扰乱梦境,我猛一惊,古人倏忽而逝,男女学友亦不见踪影,便冲出庙门,真个见东方已现出一线桔红色,天门四周云涛如海,我们正处在海涛拍岸的孤岛上。就忍不住激动万分地往山头上奔去,且远远地、远远地伸出双手——做出个要捧出一个新生命的架势来……
    谁也没有料到,第二年(1966),一场“史无前例的丈化大革命”爆发了。昔日几位学友从此各站一个观点,连几对暗结丝萝的“浓情蜜友”也反目成仇。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我只感到天门山就如一位高深莫测的预言家,在用冷峻的目光注视着山下小城和乡野间的人们,看他们过日子,看他们如何编织各自的人生故事。然后,不经意地在大白天放出一股“天水”。就像一部高挂于万丈陡崖上的无字天书,让人们去解读。而这种“暗示”,在过去和未来的若干年代中多次出现过又多次被验证过。
    我不知明天又将要发生什么。
    天门山,我实在读不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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